大连市中心医院妇产科主任薛燕1983年参加工作时就在妇产科做医生，至今已经有28年之久，她亲历了人工流产手术人群日渐庞大和低龄化的进程。
 



人流手术人群日益庞大


    开篇语


    从1909年3月8日，美国芝加哥妇女争取“男女平等”游行集会以来，国际劳动妇女节已经走过了100多个春秋。如今，在全社会倡导尊重女性、关爱女性的时候，我们依然可以发现，随着近年来各种信息的不断涌入，很多少男少女在青春期性的冲动面前，常常无法正确认识和处理男女之事，以至于不断有少女意外怀孕、求助于人工流产等消息见诸报端。究其原因，学校、家长、全社会的青春期性教育不到位被认为是一个主要原因。


    具体到我市整体青少年性教育情况如何？每年救助多少意外怀孕的少女？对此情况专家如何认识理解？一个个问题，我们试图通过本报今起刊发的专题调查求解，引起社会重视，也给青少年们提些建议。


    危害


    曾有相关统计资料显示，20岁以前发生性行为的妇女比21岁以后发生性行为的妇女，宫颈癌的发病率高出3倍。而宫颈癌是女性最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其死亡率在我国仅次于胃癌。对于15岁以下的少女，死于因生育和怀孕引发并发症的危险是 25岁以上年轻妇女的25倍。


    现状


    少女虚报年龄做人流手术


    “以前每天只有3个人工流产的名额，往往还无法完成。”薛燕表示，也就是说，每年中心医院最多做1000例人工流产手术。但到了去年，这个数字增加到了2000例。数字翻一倍只能代表中心医院一家的变化，但放到整个大连市来说，这组数字所占的比例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1983年时，大连地区具有做人工流产手术的医院很少，只有中心医院等五六家。也就是说，当年中心医院每年做的1000例人工流产手术，约占全市整体的五分之一。”薛燕回忆说，到现在，全市除了公办三甲级医院外，还有相当数量的民营医院、各区计划生育指导站、各区妇幼保健站等近百家医疗机构具有做人工流产手术的资质。“2000例已经远远不能占到全市整体水平的五分之一了。 ”“全社会整体数量在增加。”大连市少女意外怀孕免费救助中心负责人、阳光医院妇科主任李德珍说，在接受人流手术的女性中，有为数不少的未成年少女，按照我国相关法律法规的规定，在为未成年少女接受人流手术之前，必须经过家长或其他监护人的同意。然而，记者调查了解到，很多未成年少女意外怀孕后都瞒着家人或监护人，在同学陪同下来到医院做流产手术，在监护人一栏中，往往是空白的。薛燕告诉记者，更多的人就是虚报年龄，硬说自己20岁了，但是身上却穿着中学校服。


    不少女生对怀孕常识不了解


    来到中心医院做人工流产手术的孕龄妇女中，未婚的占了一半，而其中多数人曾不止一次做过人工流产手术。在薛燕的记忆中，有一个妇女曾经在两年时间里先后做了8次人流手术，“最终导致失去了怀孕的功能”。


    据李德珍介绍，少女流产在妇科以十七八岁居多。从她接诊的病例来看，早孕少女大体分为二类：一类是知识缺乏型，这类少女多数未认识到同房后会引起怀孕，偷吃禁果主要出于好奇。有的女孩怀孕了还糊里糊涂，等到小腹高高隆起、到医院检查后才知已孕，随即当场痛哭或手足无措。 7日下午，记者在阳光医院就遇到了这样一位女生。她自称多日没来月经，怀疑自己怀孕了，但经过早孕检测后却并未发现妊娠现象。“估计是没有按时来月经，导致精神紧张后胡思乱想了。 ”李德珍表示，这从一个侧面也体现出很多女生对于怀孕的常识并不了解。“还有一类是破罐破摔型。 ”李德珍表示，这类少女多数比较叛逆，有的已有多次流产史，特别是穿着校服大大方方到医院做人流的女孩，大多表情自然、动作熟练，医生还未来得及讲解手术流程，患者已经爬上手术床并摆好人流体位，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NextPage}   问题


    最小仅15岁，出现低龄化趋势


    李德珍告诉记者，她接触过的意外怀孕求助者中最小的仅15岁。薛燕也表示，来中心医院做人工流产手术的人平均年龄从30多岁的产后再孕流产逐渐向20多岁的产前流产转变，最小的仅15岁。


    薛燕曾遇到一个来做人工流产的高三女生，自称在学校是一个学习非常好的乖孩子，是父母和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但自己确实有男朋友，而且双方曾经“情不自禁”发生了性关系，等到她发现自己怀孕之后不敢告诉父母和老师，但却可以告诉同学，最后是在几名女同学的陪伴下来到医院做人工流产手术。术后尽管医生再三叮嘱要休息静养一周时间，但这名女生还是坚持回学校，继续学习。“在她看来，只有这样才能将秘密瞒下去，否则容易露馅，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可能一辈子都会被人戳脊梁骨，永远在长辈面前抬不起头来’。 ”薛燕称，相比之下，同学之间更容易产生共同语言，互相理解，进而互相帮助，体现在大家集体凑钱为其做手术，术后再集体凑钱补充营养，甚至接到自己家中静养，形成攻守同盟，一同度过“最艰难的时期”。


    在多年工作中，薛燕逐渐发现，除了高中生之外，职校生和大学生成为近年来意外怀孕的“重灾区”，甚至很多人以“怀孕”和“流产”作为成熟的标志。


    “人流安全无痛”误导未成年人


    “法律上对于婚前同居、未婚先孕等社会问题没有具体约束，只有规定不得与未满14周岁幼女发生性行为，否则以强奸罪论处。 ”谈到少女意外怀孕增加，辽宁大东律师事务所律师张荣君认为，目前很多中学生已经过了14周岁，处于14周岁到18周岁（成年）之间，对此法律上存在一定的监管空白。记者随后了解到，最高人民法院曾经有相关司法解释涉及一部分青少年，即“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的人偶尔与幼女发生性行为，情节轻微、未造成严重后果的，不认为是犯罪”。“很多前来求助的未成年少女在谈到意外怀孕时想的不是会不会影响自己的身体，而是懊恼‘下次一定注意’等等。 ”李德珍说，在一些未成年少男少女看来，怀孕是成熟的标志，是一种“酷”的行为，殊不知他们已经到了触犯法律的边缘。薛燕也认为，法律不健全在一定程度上让很多青少年的性行为变得随意。


    在李德珍看来，一些医院“人流安全无痛”、“不影响再次怀孕”等违反《广告法》的字眼在一定程度上也起到了误导未成年少女的作用。


    少女流产在妇科以十七八岁居多。从接诊的病例来看，早孕少女大体分为二类：一类是知识缺乏型，这类少女多数未认识到同房后会引起怀孕，偷吃禁果主要出于好奇。有的女孩怀孕了还糊里糊涂，等到小腹高高隆起、到医院检查后才知已孕，随即当场痛哭或手足无措。


    多做预防少做“亡羊补牢”


    在采访中，很多医护人员都表示，流产手术毕竟只能算是一种“亡羊补牢”式的补救措施，关键还要防患于未然，把预防做到前面。


    高敏告诉记者，最近3年来，该院在全市中小学举办了17次专题讲座。还到过旅顺，当时附近几所中学的学生都跑来听讲，她一口气讲了3个多小时。开发区计生委曾举办了一次青少年生殖教育展，原定3个月的时间，由于参观要求不断，展览时间多次后延，直至年底方才结束，先后接待3万余人参观。


    对此，大连开发区计生委处长李志伟表示，大量声光电技术的应用，让原本枯燥乏味、难以启齿的知识被参观者很容易地接受了。“神秘的窗户纸被捅开，家长跟孩子谈论性话题不再为难，孩子也不再避讳给父母讲与异性相处的事情。 ”


    这种送专业知识到基层的方法效果逐渐显现出来，这一点从救助中心每年救助数量变化情况上可见一斑：2007年，全年救助17人；2008年减少到了12人；2009年进一步减少到了7人，2010年减少到了3人，今年至今还没有接到一例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