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景和

从哲学角度来审视医学的起源、实践和价值,进而全面阐述医学和哲学的关系。无论是循证医学、转化医学、价值医学、数字医学......都不能脱离、违背医学人文本源。无论是基础研究、临床研究、教学研究,都应以民生问题为始基,从而解决科学问题。无论是西医、中医及各种医疗保健,都应贯穿哲学理念与人文关怀。哲学对于医学思维的转变,人文修养的提升受益匪浅。


一.哲学始源于医学,医学归隐于哲学 

哲学是对自然,人和人与自然关系的探索。Philosophy(哲学)由Phila(爱)和Sophia(智)合成,因此哲学本身就有“爱智慧”的意思。以前,我们缺乏对科学、对事物的认识,而寄托于宗教。对大自然的一切事物,包括阳光、雨露,空气、水、日月星辰并不了解,于是我们就自然地认为它们有某种超人的力量。实则不然,那个超人的力量既不是神,也不是上帝,而其实是自然规律,只是我们对它不认识而已。


哲学是理论化的、系统化的关于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统一,是关于思维和存在、精神和物质关系的思考。于是哲学诞生了,哲学还要指引医学。

    

医学首先借助哲学发展,从巫和神的幻念中解脱出来。其次,用哲学的语言表达(如太极图)正确的,科学的看待问题。我们认为医学是人类情感的一种表达,是维系人类自身价值,并保护其生存、生产能力的重要手段。自从有人类开始,便有了医学。尽管医学最开始的启动是原始的、落后的,但是到文明时代,医学便成为一种社会责任,一项社会职业。因此,救死扶伤是人性善良的体现。


哲学源于医学,医学归隐于哲学,很多古代的哲学家都是医生。因为医学涉及到人,又涉及到人与自然的关系,哲学是研究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综合的学科。古代有很多哲学家,包括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他们提出的很多问题,都是让我们来思考医学的来源。


二.哲学理念指导医学实践,医学实践影响医学理念

我们把医学和哲学紧密的结合在一起。正如希波克拉底曾提到:“医学没有哲学的普遍真理不行,哲学没有提供给医学事实也不行”。医学与哲学是相互影响的。哲学对医学实践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常怀“恻隐之心”,视“天覆地载,万物悉备,莫贵于人”,知“医乃生死所系,责任匪轻,不可因其贫富而我为厚薄”。特别强调“爱”,一个医生应该具备一个科学家的一切优秀品质,这是一个非常高的,但又是非常必要的警示。医学对哲学的影响体现在为哲学理念提供医学事实。


三.哲学理念存在偏颇,医学实践存在弊端

中西方在开始追求实验科学的过程中:“以人为本”变成了“唯技术论”;“系统论”变成了“还原论”;“整体的人”变成了“器官、组织、细胞、蛋白质、基因...”,因此,哲学理念和医学实践都开始出现了一些偏颇和弊端。


“唯技术论”非医疗因素驱动造成技术扭曲,也就是说医疗环境中出现了不正常的、不应该的利益惦记。医生不能既是救死扶伤的天使,又是辛苦恣睢的商人。


 唯“客观”是瞻,即“见病不见人” 是为医之大忌。如果仅仅让化验报告传达信息、仪器设备示波闪烁,医生的心智会“板结”和“沙漠化”,病人的意念会“孤独”和“迷茫”。这样双方都可能模糊了“谁是我的医生”,“谁是我的病人”。这是多么令人担忧的情景啊!早在1974年林巧稚大夫访美回来后提到:“那里的医疗技术很发达,但我担心这些仪器设备可能成为医生和病人的障碍。” 当我们重新回顾100年前伟大的威廉?奥斯勒的箴言时,他所指医学实践的弊端仍历历在目:历史洞察的贫乏;科学与人文的断裂;技术进步与人道主义的疏离。纵观当今,这三道难题不是解决了,而是愈演愈烈,至今依然困惑着我们现代医学及医疗的发展与改变。


整体和系统的丧失,表现在缺乏整体观念和系统认识,分科过细,有助于深入,但也易造成分离。高效的现代检查技术和技术流程,会导致辨证统一的缺失。活生生的人,本为整体,却可能被分割成流水线上的一个个部分。


人文精神的失落,主要体现在医疗技术设备可能成为医生和病人的障碍。 “交谈的艺术”成为“沉默的技术”;“人与人的故事”成为“人与机器的故事”。现代医学本身,越来越远离人性化,与人文本性相去甚远,长此以往,很有可能会颠覆医学。


四.回归医学的本源,进行医学智慧的探索 

大爱成就大医!林巧稚曾提到:“要永远走到病人的床前去,做面对面的工作。单纯地或仅仅依赖检验报告做医生是危险的。” 无论怎样,我们医生要把自己定位于一个读者:医学的读者,哲学的读者,文学的读者,人性的读者,生活的读者...... 正如Edward L. Trudeau所说:“To Cure Sometimes, To Relieve Often, To Comfort Always.”医学的价值是人的价值。在医疗环境中,我们呼吁营造:医生要珍重、自重 、持重;公众要尊重、敬重、看重。


医患关系应该是一个活结,通过了解、谅解、理解,是可以解开的。包括让病人了解医疗、医学、医生;让医生了解病人的焦虑和无助。因此,作为医生要永远走到病人床边去,单纯靠实验报告是很危险的。医生应该始终把临床实践放在第一位,把对病人的关爱放在第一位。


我们只有使哲学深入到医学中,也使医学深入到哲学中,才能真正做到医患共决策。因此无论是循证医学、转化医学、价值医学、数字医学......都不能脱离、违背医学人文本源。无论是基础研究、临床研究、教学研究,都应以民生问题为始基,从而解决科学问题。无论是西医、中医及各种医疗保健,都应贯穿哲学理念与人文关怀。我们似乎生活在一个功利、浮躁和情绪化的社会中,我们或许已经忘却、无视或不屑古今中外经典中的高贵自恃、信念坚守和真诚友善。在科技如此发展的当下,尤其需要一种哲学与人文的再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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